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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度十大電影推薦 Top 10 Films of 2021

2021 彷彿已經是上個世紀了,在跨年夜以 Netflix 上的《犬山記》(二刷)和《失去的女兒》做了個完美的了結。然而,良夜不能留,2022 第一天旋即被年初的工作海嘯給打垮到現在,才勉強有時間爬梳整理過去一整年的電影紀錄。
翻了翻 Letterboxd 紀錄,我在 2021 大大小小看的片子大約三百部,也算是在疫情期間,社交活動銳減,加上換了個全時間在家遠端的工作後,難能可貴的生活節拍器。古人或以繩結記日,我則有幸能有影像為伴,繼續在光影中匍匐前進修行度日。
工作型態和工作量的改變,也讓我過去一年幾乎未能提筆寫作(社群經營更是奉行一種自由的流派)。一方面慶幸得以脫離那個容易落入自以為是的試探的圈子,專心好好當個影迷(現在的我,看電影不再拿筆記本一邊寫筆記了),二方面也使得年度/年初的盤點更具有一種儀式性。彷彿也是向自己交代,過去一年到底看了些什麼。
綜觀2021,坦白說不論是國內或國外,我的觀察是整體電影的創作能量都有點欲振乏力,鮮少再看到如2019~2020百花齊放的創作盛況。或許疫情進入第二年,其影響仍繼續籠罩著一切,有關疫情下的創意觀點已在2020被說得差不多了(高峰大概是去年的《柏·本漢:我的隔離日記》),卻又隨著一波又一波的變種病毒,使得人們的觀影習慣持續改變(望向M型化的票房),而中大型製作也仍在拍攝或行銷上顯得保守。即便我們有《沙丘》、《007:生死交戰》、《蜘蛛人:無家日》等超級大片,然而影院裡的觀眾組成和喜好卻也逐漸單一化。
所幸台灣的影迷仍有諸多影展可以朝聖、餵飽心靈。伴隨著串流平台逐一的興起(去年加入了 Disney+,今年不知道會不會終於迎來 HBO Max),其實內容與好故事一直都不缺乏,只是或許有些轉到了電視上,又或者電影與電視的界線已經模糊到彼此交融了。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在這裡,年復一年地期待、守候、為「好故事」喝采。
以下是 2021 年我最喜愛的電影們。入選資格為:2021台灣觀眾能透過正規管道(無論實體影院、影展播放、VOD正版串流與線上租片平台等)觀賞到的新電影(經典舊片不算)。入選與排序完全主觀,沒有評判標準,就是我喜歡。再次感謝大家這一年的陪伴,我們繼續電影院見吧!

10.《法蘭西特派週報》The French Dispatch
Wes Andersen | 2021 | US

有的人說魏斯安德森的作品情感空洞,或是空有形式。但我認為他的形式,就是他的情感、就是他的內涵。這種對每一幕如雕塑般嚴謹的設計與陳列的手作堅持,恰恰映襯了這部片所致敬的美好年代。《法蘭西特派週報》透過強烈的風格和色調,道出了那說不出口的想念和愛慕。雖然有時候有些多此一舉的笨拙感,但在我看來卻是可愛極了。

9.《失落園》Limbo
Ben Sharrock | 2020 | UK

片子講述四名尋求庇護的難民,被丟包到蘇格蘭荒蕪的小島安置,天天過著上文化課程、等待文件審核、遙想那個已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家鄉,回不去又前進不了的「卡住」人生。大量遠景中捕捉了變化多端的蘇格蘭地景,攝影的優美和畫面比例的變動巧思,為整片增添了不少分數。以輕拂筆觸,帶觀眾重思離家的傷痛和對「家」與「家庭」想像的重新變造。

8.《美國女孩》American Girl
Feng-I Fiona Roan | 2021 | Taiwan

今年最令人驚艷的片子,沒有之一。方郁婷的眼眸無時無刻閃著靈光,除了演員若有似無的功力,還有編導的穩定、剪輯的克制,當然還要歸功於希臘攝影師的掌鏡。更別提台灣難得充滿rubato和想像空間的單簧管配樂。比起文化隔閡,這部片真正能引起這麼大共鳴,卻是因為他精準碰觸到了難以啟齒的親情難題。電影的結尾我認為並非皆大歡喜,也並非前嫌盡棄,畢竟親子的芥蒂可能需要花一輩子去消化。但電影的存在就是一種同理的展現,一種「我們都是一起這樣走過來的」的安慰,看完就讓人更有勇氣了。

7.《豬殺令》Pig
Michael Samosa | 2021 | US 

尼可拉斯凱吉養的小豬被綁架的故事。原以為是荒謬版的《即刻救援》,結果卻是過去一年看過最坦然面對失喪、筆觸最溫柔的電影之一。一幕餐廳的對戲,幾句簡短的台詞就讓人汗毛直豎,會讓人對凱吉刮目相看。而這也是一部談美食與記憶的電影,喜歡《深夜裡的美味秘方》的朋友,絕對不能錯過。

6.《瓦爾興湖家庭電影》Walchensee Forever
Janna Ji Wonders | 2020 | Germany

這是一部講述大家庭記憶,以及祖孫三代互相牽絆、充滿愛與悔悟、激勵與再發現的故事。從《莎拉波莉家庭詩篇》到《鳥是海與樹的孩子》,我就是對這種題材毫無招架力。帶著家庭錄像的親密質感,以及只有真實人物題材才能夠展現的「現實比虛構更離奇」,故事的層次令人嘖嘖稱奇。

5.《父親》The Father
Florian Zeller | 2020 | UK, France

這部片完美到近乎有點太過工整。從精湛到無可挑剔的男主角和女配角戲精,到舞台劇式的精準場面調度與對白,再到仰賴電影魔法才有辦法實現的不著痕跡的場景偷天換日。這部電影以一個極為私密的第一人稱視角,帶觀眾走進失智症的世界,令人哀嘆,卻也讓人重新省思與把握當下那些值得珍視的人與事物。

4.《偶然與想像》Wheel of Fortune and Fantasy
濱口 竜介 | 2021 | Japan

今年的另一個驚喜是平常不容易被日片/日劇打動的我,卻在看完《偶然與想像》後久久不能忘懷。三個獨立的短片,卻同樣環繞著那些看來荒謬唐突,卻又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巧合。人與人的相遇與別離總是跟機運脫離不了關係(突然也想到了另外一部佳片《花束般的戀愛》),而我們都被各自的許多枷鎖給困著,唯有追尋愛和陪伴是共同的語言。濱口龍介看得如此透徹,劇本寫得如針扎心,即便沒有出口,至少追尋的過程是美麗的。

3.《邁阿密的一夜》One Night in Miami…
Regina King | 2020 | US

從幾乎一年前看這部片就被 Regina King 初執導演筒給震懾到,一直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故事設定在一個虛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時空背景:黑人民權領袖Malcolm X、歌手山姆庫克;拳王阿里、足球員Jim Brown,四位60年代在政治與文化上的黑人領袖,相聚一夜的故事。儘管場景單一,但更加凸顯劇本的慧黠與精準,以及在狹小旅舍房間內的場面調度。透過四個個性和夢想不一的黑人角色,為黑人民權史上的種種困難和內部矛盾描繪得淋漓盡致。四位演員全都大放異彩,而此片也完美地示範了群戲(ensemble)的要點(另外一部精彩的群戲則可以參考另外一部黑人牛仔片《復仇之淵》)。

2.《史賓賽》Spencer
Pablo Larraín | 2021 | UK, US, Germany, Chile

雖然情感上還是覺得黛安娜的故事與我有些距離,但在史督華的演繹和 Pablo Larrain 胸有成竹的手法之下,不論從演技到各個技術層面,都完整拼湊出一幅大師匠心獨具之作,也是真人故事傳記電影的高標。服裝、攝影、配樂、道具,全部都無可挑剔,且完全是為了服務故事(不必講求真實,畢竟無人知道真相)。“There is no future, and the present is the past” 圍著燭火與小孩夜間嬉戲的那場戲大概是年度最佳幕,而片尾那首 “All I need is a Miracle” 更是過去幾個月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旋律。

1. 《阿依達的救援行動》Quo Vadis, Aida?
Jasmila Žbanić | 2020 | Bosnia and Herzegovina, Austria, Germany, France, Netherlands, Norway, Poland, Romania, Turkey, Montenegro

有些電影或許無法帶來傳統上的愉悅,但卻是刻骨銘心,久久讓人無法忘懷。對我來說,入圍奧斯卡最佳國際電影的《阿依達的救援行動》(Quo Vadis, Aida),就是這麼一部撼動人心的傑作。

電影改編自真實事件,講述二次世界大戰以降歐洲最嚴重的種族清洗事件——波士尼亞雷斯布雷尼察在1995年超過8000名穆斯林慘遭殺害的大屠殺。儘管已過25年,卻也因為當地複雜的民族政治,以及調查和追究的困難(至今仍有超過一千名受害者的遺骸下落不明),使得這個事件始終蒙著一層面紗。

導演 Jasmila Zbanic 以俐落的角度切入此沈重的故事,讓觀眾化身為擔任聯合國翻譯的女主角阿依達,在步步進逼的軍閥勢力和冰冷無為的官僚體系之間費盡一切拯救家人。以無比寫實的現場感和迫切感,讓人感受從力挽狂瀾到無力回天的唏噓。

故事雖然血跡斑斑,鏡頭卻保有溫柔,平穩地走在悲慟與義憤之間﹑寫實與戲劇之間﹑國族情感與私密親情之間…精巧帶出了小人物在大時局之下的無奈﹑人類制度的種種邪惡和戰爭所帶來無法抹平的創傷,以及更重要的,那如燭火搖曳卻不滅的微小希望。


第 11~20 名

請容我列出我所無法割捨的另外十部電影。

以下十部從科幻到愛情,再從紀錄片到歌舞片。他們不約而同地展現了拍電影的作者意志,和窮盡一切手段說故事的義無反顧精神。我想這是 2021 掙脫與重生的年度母題。
《愛慾巴黎十三區》和《鈦》對我而言都在講人們渴望愛與被愛(儘管愛的概念被解構又重建),《倒數時刻》和《我們的相愛時光:續篇》則給了做夢的人繼續堅持的勇氣,後者更印證了續集電影昇華的可能性。《沙丘》跟《犬山記》標注著大成本片廠機器與作者電影能夠同時兼顧,後者更讓人無限嚮往前往紐西蘭度假。
而若要說最代表疫情下 2021 的一部電影,大概就是 Netflix 的 《柏·本漢:我的隔離日記》吧!
以下 11~20 名,不特別排序:
  • 《倒數時刻》tick, tick…BOOM!|Lin-Manuel Miranda|美
  • 《愛慾巴黎十三區》Paris, 13th District|Jacques Audiard|法
  • 《我們的相愛時光:續篇》The Souvenir Part II|Joanna Hogg|美、英、愛
  • 《愛在遺忘蔓延時》Little Fish|Chad Hartigan|美
  • 《柏·本漢:我的隔離日記》Bo Burnham: Inside|Bo Burnham|美
  • 《犬山記》The Power of the Dog|Jane Campion|澳、紐、英、加
  • 《沙丘》Dune|Denis Villeneuve|美
  • 《好好拍電影》Keep Rolling|文念中|港
  • 《迷航》Lost Course|李哲昕|中
  • 《鈦》Titane|Julia Ducournau|法、比

 


特別提及 Special Mentions

回首過去一年看的影視作品,以下十部特別挑出來作「特別提及」。一部分也許是因為自己私心想要推薦更多電影(十大、二十大真的不夠排…),但並非他們不夠好、排不上前二十名,畢竟到一定程度之後,電影的排序本來就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況且有時候電影已經超越了「好不好看」的層次。特別將這幾部片獨立圈起來,對我而言,他們的加總更勝過各部的總和,也共同展示了某種時代意義。
五部是去年底於亞馬遜串流平台陸續上架的《小斧頭》(Small Axe)系列電影,五部則是從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到金馬影展所選映的香港獨立作品。五六十年前英國黑人社會的生活悲喜,映照著現今香港社會的抗爭與習得性無助。無論是對社會公義的綿亙追尋,還是對理想生活的勾勒,電影成為了記憶的藏寶盒,守護一代又一代人的美麗想像。
年底意味著回顧與展望,願自己也能記住電影之於歷史和社會的重要角色,以及紀念這一代電影人的勇氣。
  • Mangrove|Steve McQueen
  • Lovers Rock|Steve McQueen
  • Red, White, and Blue|Steve McQueen
  • Alex Wheatle|Steve McQueen
  • Education|Steve McQueen
  • 《時代革命》Revolution of our Times|周冠威
  • 《理大圍城》Inside the Red Brick Wall|香港紀錄片工作者
  • 《佔領立法會》Taking Back the Legislature|香港紀錄片工作者
  • 《少年》May You Stay Forever Young|任俠、林森
  • 《Trial and Error》|廖潔雯

 


D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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