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代》Boyhood:嘆為觀止的人生禮讚

影評 美加

由《愛在巴黎日落前》系列導演Richard Linklater花了十二年的時間,找了一群演員,紀錄下了一個男孩從五歲到十八歲的人生風景。它並不是紀錄片,片中發生的事情是虛構的,角色之間的的關係和對白也是事先擬好稿的,但是看起來卻好真實、好親密。原本我以為,這類片型大概就是講些成長過程中,流水帳式的瑣事,沒想到這一句句的平凡碎嘴、一幕幕的熟悉場景,卻可以交疊牽絆出如此複雜、動人的人際情感和生命體悟。到最後半小時,霎那間毛頭小孩已滿臉蓄鬍,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好像花了一輩子看著這群人成長,連一個畢業典禮派對都讓我快要潰堤,內心實在百感交集。

這部片不只是講成長,也講衰老;談初戀的青澀,也談婚姻的綁鎖;家庭、學業、未來方向、人生哲學…好像每個人都可以從這片擷取自己所需要的養分,重新整頓自己的人生,鼓起勇氣繼續迎接生命的大小挑戰。另外,它也談時間。透過每個階段「當代」的流行文化、音樂(從布蘭妮到女神卡卡)、電玩(從Gameboy到Wii),導演好像一層層揭開時光膠囊,與觀眾共享每個時代的共同記憶,共嘗懷舊的酸楚與對過去的緬懷。時代的巨輪無情地軋著我們喘不過氣,毫無預警就在幾秒間跳到數年後的下一幕。時光輪軸不停地轉動著,我們無法把握當下,而是每個「當下」,抓住了我們。

劇本很好、演員很好、配樂很好…好像沒什麼好挑剔的。甚至在收尾的時候,我心中正想著「如果收在這個地方恰到好處!」,就黑幕了,完全打中我,無話可說。這是我今年最期待的兩部片之一,另外一部是紀錄已逝影評家Roger Ebert的紀錄片”Life Itself”,有趣的是我覺得這部片同樣適用”Life Itself”這樣的片名,它誠實呈現了人生光景的歡慶和低潮、汲汲營營和空虛無助、愛的探索、自我追尋等。光是能夠完成這個長達十二年的作品,就讓人肅然起敬,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遠超過預期,完美拼湊出一幅動人、揪心、精準、平凡而偉大的曠世巨作。好險,期待沒有落空!明年奧斯卡最佳影片,就決定是你了!

2014年尾後記:

繼《愛在黎明破曉時》三部曲後,《年少時代》讓導演李察‧林克雷特正式成為最擅長以「時間」說故事的影像魔術師。承襲《愛在》的細碎對白和蟄伏其中的浪漫主義,《年少時代》以三個小時濃縮了十二年的日月,勾勒出斑駁的時代記憶、坑坑疤疤的人情冷暖、以及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勇氣;那是頑強的生命氣息,更是一種對現實的不願妥協、對一個更好明日的深深冀望。人生不一定都會讓你稱心如意,但在回首來時路時,也不免讚嘆一路上蒐集而來的寶物。這是平凡之中顯出非凡的成長故事,更是一瞬間儼然已成為經典的嘔心瀝血之作。今年心目中最感人的電影,毫無懸念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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